
记忆之海泛起了涟漪,镜中水月映照着的钓鱼台上的老道人仿佛受到弹动,他的白眉毛白胡须也变得层层叠叠。另一个领域,受召唤的天武星从域外坠落——奔腾着毁灭着——化作了灾难。关力最后看见杨半仙没入了黑云,而后天降陨星,铺天盖地,引爆全场。关力竭尽全力护住自身,等到人目能视,方圆百丈尽是废墟,凹陷的最深处,氤氲着黑暗紫烟幕,煞气冲天。
“我是这个世界的梦魇。”震荡尘宇的昭告,诡谲意象的定义,天武星向世人宣告了他的出世。话音落,烟幕正馥郁,烘托而起的一团迷雾缓缓升上九空。烟幕破去,武星显现,但见:头戴八首熵乌凤凰冠,体挂苦海暴君蛟龙袍,身披四方之神玄冥铠,脚踏大荒夸父逐日靴;紫电贯穿,顶天立地,手擎方天画戟,仿若神明悬荡九天睥睨众生:果然是“天生武星,腾腾杀气”!
紫电列缺下,时灵仰视着不觉失语:“这就是天武星么?太霸气了吧!”关力听声辩位,在烟雾缭绕中杀将过来直取常子陵的项上人头。狂澜山海刀裹挟强大威压迎敌正劈,顽石般的夏侯阳刚突然从地底冒出,夏侯使无锋钝剑格挡了攻击,两兵接,刹那炁流紊乱,骤风崩石。天上的天武星紫瞳一转,注视到下界的骚乱。
关力又施千钧力,其长髯飘飘,口出呵斥:“顽徒,纳命来!关某必教尔等为杨道长偿命。”两人战圈下的土地急速龟裂开去,裂缝和风刀相交过,曹雄在旁侧用盘龙节骨刀制衡关力,“不自量力。”关力收刃用刀柄一挑化解了风刀,眼见常子陵又躲进了虚空中。
“唰”链铁的破风声爆响,电蛇般的无锋钝剑向关力的心口搠去,关力腰马合一,刀随身转斩首电蛇。一攻刚制动,一袭又飞来,死角飞来的风刀将关力逼上空中。
“天罡拳。”夏侯阳刚猛拽连接着剑柄的铁链,自地上崩起向空中的关力祭出罡气拳。关力对罡气并不陌生,眼前这道以罡气构筑的巨拳,其威压似乎更胜于先前交手过的裴问虎,罡气扑面,关力不敢怠慢以刀护身,巨大的冲击力将他击飞,关力在坠落瞬间将刀柄插入土中,飞退途中星火四溅声琅琅。
夏侯阳刚乘胜追击,正抬手顿感空气凝固、炁流滞塞。再看,天上杀星已经降临在面前,横亘在众人之间。天武星一人一戟,威风凛凛,凡人轻易不敢动弹。夏侯阳刚自视体内炁流,他尝试运转上一周天,然而游荡在经脉上的是何其孱弱的力量。他感到无力又说是毛骨悚然,夏侯阳刚将双拳举在面前,紧攥的双拳竟不住地震颤着。天武星似乎无视了自己存在,那又为何恐惧?夏侯阳刚在这一刻觉得自己丢掉了强硬,失去了信心,他想:若是被震慑得不得动弹,今后将再无寸进。夏侯阳刚大喝一声,疯狂驱动着体内的炁流。天武星紫瞳落在夏侯阳刚身上,只一挥戟,战戟之威将夏侯阳刚穷尽力气的罡气罩削弱了九成,并在薄如蝉翼的罡气罩上留下了难以修复的裂纹,夏侯阳刚只觉地胸头发闷,口中生甜,但见他独眼生决绝,已然是无论如何也要抗衡下去。
虚空中的常子陵窃喜:“好霸道啊!这就是天武星的领域。”
“领域?”时灵发问:“什么是领域?”
“你也想要知道么?”
“你就告诉我嘛……”
“如果真要探究的话,你只要知道那是一种神力。这神力是天武星与生俱来的,同时也是天武星被称之为‘战神’原因。夏侯阳刚的罡气罩几乎能免疫所有的物理攻击,堪称绝对防御。然而他却落入了天武星的领域。天武星的领域能够自动削减对手的防御力量,并且天武星还能将吸噬到的对手的生命能量为自己的武器附魔,使这个领域的效用叠加到最大程度。任何防御对天武星来说,都是徒劳的,天武星能越过炁构筑的防御,直接攻击目标本体。在天武星的领域,没有什么绝对防御。”
时灵睁大眼睛道:“这岂不是无敌了么?夏侯阳刚还怎么玩?”
常子陵邪魅笑道:“看着吧,既然天武星已经出世,我们也要重新整顿人手了。关系地位乃至性命,哪怕是枭雄,恐也坐不住了吧。”
见夏侯危急,常子陵却作壁上观,曹雄只好出手。曹雄刚踏入天武星的领域,骤然乱石崩爆,黑云蔽日,天武星顷刻杀到面前。
“烛龙之眼。”曹雄邃眼生光火,在其手心凝聚起一个如黑洞般的异域深渊,深渊不断扩大到磨盘一般大小,深渊里不断演化着坍塌、爆裂,最终所压缩而成的暗红色的岩流激射而出,岩流火箭与战戟之威两向并撞,紫电荡岩流,天地变色。
常子陵兴奋地道:“出现了,上古神力。”“神力?”时灵不解:“也就是说,他也是天选之人么?”常子陵笑而不语,他的双目流露出毫不遮掩的野心,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下方的战斗。
“贪狼嗜血。”天武星遇强则强,紫电在他的领域里周围生成一个防护罩,漫天的火箭如雨落下,烛龙的焰火附带着上古的神力,天武星身上的装备受神力浸染,亦唤醒了远古的属性之力。烈火焚烧,紫电加身,天武星再褪变,手中方天画戟更加锋芒毕露。
曹雄如生双翼,只见他脚踏箭雨,手持盘龙节骨来和方天画戟相并,一时间竟与天武星不相伯仲。天武星剑眉一皱大喝道:“战啊!来啊!”言讫,天武星疯狂挥戟,卷起一阵紫电龙卷,曹雄由攻转守节节败退。
“够了。”常子陵突然划出了一道虚空,曹雄借助天武星的攻击跃到夏侯阳刚的身边,曹雄和夏侯阳刚一同跃进了虚空隐匿了气息。此刻方圆百里,只有关力和天武星共天。
关力横刀拂髯:“就让关某做你的对手!”
……
不知两雄鏖战多久,只见烟尘荡去后,天武星的画戟下,关力似已经战死,这时虚空中扑出来一只血目狮鹫将关力的身躯衔在口中。血目狮鹫背上的时灵想更靠近天武星一些,却被虚空内的炁线拉回去了。也不知道常子陵在虚空后方说了些什么,天武星也缓缓踏进了虚空中。
七星坛摇摇欲坠,范风行所在的内景也呈现出天崩地裂的形态,七星七彩,主星蓝魂摇光,手持七星龙渊剑,位于七星阵的最末位;橙光天枢星君手斡撼岳锤,位于斗阵中首位;南斗分为红天璇、黄天玑,天璇星君手敕雷音鞭,天玑星君手擎招魂幡;北斗各是银天权、白玉衡、黑开阳,天权星君手摇逍遥扇,玉衡星君手拿断流斧,开阳星君手掌司命刀。七星归位,带给范风行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。
此刻范风行回忆起修行时的艰苦岁月,一直以来他都格外注重身体上的修行,却未曾想过真正限制他的其实是心灵的境界。又一次临近破灭,范风行脑中冒出的是有关于西子晏的事。范风行想起她的笑她的恼,以及她眺望、期盼的目光,范风行知道,那是西子晏在思念着那个男人,那个额头上长疤的男人,那个用剑将他击退的男人。七星阵中的星君们带来的锐意和他的锋芒是何其相似。
“战天策,若是你在此阵中,你会怎么做?你又能怎么做?”星君的攻击再一次将范风行的灵魂消灭。因身处内景,范风行弥散了的灵魂很快又凝聚了,只要范风行心中的信念还没有消散,他还能重来。众星君早已击败了范风行无数次,范风行却永不言弃,他不断地将自身境界打磨到极致,哪怕屡战屡败,也要屡败屡战。范风行顿悟了: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,这是诸葛武侯留给后人最珍贵的精神传承。明知不可为而为之,为了心中的理想信念,敢破千万军?天星万万,唯破军星最闪耀。七星点灯,破军开路,勇往无前。
“剑阵·锐意进取破万军。”范风行御剑,直取破军星摇光。范风行人剑合一,他不再拘束心中欲望,此刻他坦坦荡荡、威风凛凛,如同许愿星划过天际,精诚所至金石为开。范风行飞入七星阵向主星刺去,银芒剑爆发出极为强烈的白芒将七彩全部覆盖,内景中除他与剑,所有的都荡然无存。范风行经历了无数次临界,也遭到了无数次镇杀,此刻他终于突破了,银芒剑自此生出了剑灵。
范风行喜不自禁,回过神来内景中七位星君接连消失,化为七星铭文附在了银芒剑上。“我成功了!我真的成功了。”银芒剑隐隐闪着光芒,范风行伸手触摸剑上铭文,感受到了那种灵魂力,心中的震撼久久不散,他回忆起被摇光星君束缚灵魂时,那个萦绕着的残酷的梦,范风行切实地体会到那种恐惧。
“范兄,你快停下!”整个七星坛巨石斑驳砸落,眼看就要轰然坍塌了,诸葛宇文不知如何是好。“庄主怎么办?范公子的剑阵威力太大,我等都不得进身。”族中勇士来问。诸葛宇文面有难色,正思考着如何与长老们交代。突然地坛的震动戛然而止,阵坛中心的护身剑阵也消失了,只见范风行一人独立。诸葛宇文踌躇着过来了。范风行抬手作揖,诸葛宇文吓了一跳。范风行道:“庄主。给你添麻烦了。”诸葛宇文笑道:“太好了,范兄你回来了。”范风行将阵中所感悟之事都和诸葛宇文说了。
诸葛宇文思索着道:“这么说范兄你是通过了先祖七星阵的考验了?”
“应该是吧……”范风行召唤出银芒剑,“庄主请看。”在范风行手心绽放的银芒剑约一掌大小,七星铭文呈七彩环绕,闪耀其中。
七星地坛烨烨生辉,诸葛宇文端详着道:“这就是世人觊觎的宝藏么?”
范风行道:“庄主可知如何将铭文褪下?此乃庄主先祖之物,风行万万不敢私藏。”诸葛宇文道:“范兄,七星铭文既然已经刻上,哪怕将你的剑毁了,恐怕也没办法取下。”
“庄主!”族中人来附耳,“庄主万万不可,七星铭文乃先祖的遗物,岂可流于外人之手。”诸葛宇文正色道:“长老们那边我自会去说,这事就这么定了。”“唉……”
范风行鞠了一躬道:“庄主,大恩不言谢。如若有什么想交代的,风行定当竭尽全力效劳。”诸葛宇文抬起范风行的手道:“其实我亦要谢范兄,自我族奉命在此驻守七星阵,长久以来都无人能破七星阵。实不相瞒,我父亲困于七星阵内景之中,至今不知多少年了。如今范兄破了七星阵,等同于将我父亲从先祖的七星内景中解救了出来。我要谢范兄的救父之恩德。七星铭文固然有阴阳五行之力,既是范兄的造化因缘,想必也是顺应天道。再说,七星阵破了之后,我族族人还可继续探索先祖留下的宝藏。范兄自不必介怀。”“既是如此,风行愧受了。”“不过若范兄真要谢我,一定要答应我。切不要辜负先祖遗志。做出伤天害理之事。”“庄主放心。风行绝不是那种人。”
二人说着,地坛又剧烈震动,须臾地坛整个凹陷下去,七星坛落入地壳,激射出的幽蓝极光,承接地坛上下两界,似联通山海异域。紧接着上古铭文在光中流转,又一阵金光夺目,光源的最中心生出一只瑞兽,七彩身,琉璃角,龙头凤尾。
范风行道:“这难不成是杨道长所说的龙驼么?”
诸葛宇文道:“原来龙驼竟然就是上古神兽麒麟。”
龙驼怒吼,整个地坛颤了颤。范风行和诸葛宇文相望一眼,“庄主,就此别过。”“范兄,珍重。我会在这守护,希望你能平安归来。”“再会!”地坛的幽蓝极光仍在,但龙驼带着范风行已往山海世界去了。
诸葛宇文回到庄中,他的父亲已经痊愈,诸葛宇文将此事一一告知了父亲。诸葛公命令族人时刻把守七星坛,且举族迁徙,就地修行。
……
一只纸船在涟漪上氤氲而去,镜花水月是人间传说的海市蜃楼。祈愿的人此时也在同一片海域,星之队从坍塌的时域隧道中落入了记忆之海,记忆之海将他们束缚,吸取着他们的力量——直到他们在或美好或不堪的记忆中化为镜花水月。
“子晏……”
战天策终于惊厥般起身,他茫然地看着四周,光折射出极其辽阔的空间,他以为自己陷入了泥潭,那些湿黏的液体浸染着肌肤,将他的感官麻痹。“喂!你们在哪?诸葛、稷墨、沉水……”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海,他却如同踩在浅浅的水洼上,自孤零零地伫立。
“嗯哼。”余沉水在战天策身后不远,战天策回过头,见她脚下也泛着涟漪。“太好了老余。你没事吧?诸葛他们呢?”战天策兴奋地跑向余沉水。
“我们在这!”远处诸葛翔踮着挥手,左右两边是稷墨和王图南。余沉水痴痴地看着战天策的笑容,犹豫着她还是拽了拽战天策的袖口。
战天策低下头来关切问道:“沉水你是哪里不舒服吗?”“你刚刚先喊是诸葛翔。”余沉水忸怩着。战天策挠挠头道:“额,是嘛?我记得我先喊的是稷墨吧?也可能是诸葛。怎么了吗?”“没……没什么,只是……”余沉水抿着红唇嗫嚅着,她把眉眼低垂,视线落在战天策细长的脖颈上,她看见了他的喉结正吞咽着。
“老余你怎么了嘛。”
“其实……在来到这个地方之前,我还听到你在喊一个人的名字。那个叫西子晏的女孩。她是你的什么人?”
“我有么?”战天策把头别过去。
“你有啦。你喊得超大声的。所有人都听到啦。你撕心裂肺地呼唤着她,仿佛不能失去她一样。她对你很重要吗?”余沉水突然将自己的脸怼了过来,紧紧地盯着战天策的眼睛。战天策恍惚觉得余沉水的黑色眸子里隐藏着奇怪的魔力。他们就这么四目相对,将时间又一次凝固……一个突兀的咳嗽声打破气氛。
“咳咳……”诸葛翔故弄玄虚地道:“没打扰到你们吧?”“呵呵,还真没有。”战天策白了诸葛翔一眼。稷墨道:“天策,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?”战天策耸肩摊手。众人都望向王图南,王图南刚走到余沉水身边就感受到目光,她嗔道:“都看我干什么?我也不知道。”言毕,王图南拉着余沉水往前走去。
“唉你们要上哪去?”诸葛翔往前两步道。王图南意味深长地瞪了诸葛翔一眼,然后又往前慢慢行去。
莲步姗姗,涟漪渐远。王图南没由来地道:“沉水姑娘,我就知道。”
“公主你知道什么?”余沉水睁着大眼睛道。
“沉水你呀,不是真的沉水。公主我呀,也不是真的公主。”
“我还是不明白呢。”
“我也不是很明白。”王图南眉眼彷徨,低声语道:“那些情愫即明白,又不明白。我想坚定地逐光,哪怕飞蛾扑火。我慢慢明白了那种朦胧的感觉了。你我都是有不得已的苦衷。眼下只能期望那如同月色朦胧的美意能让我们坚强地向黑暗中走去,并且寻找着光明。”余沉水思考着王图南的话,不觉放缓了脚步。王图南又拉着余沉水向前走,并确认了她两的私房话不会被他们听见,“沉水姑娘。你不必为我做事,也不要叫我公主,现在我们是一样的身份。我能叫你妹妹嘛?”
“可是我想当姐姐。”
“你多大了?”
“我十八了。”
“嗯?”
“十七……”
“真的吗?”
“十六,马上十六岁了。”
“那我可虚长你两岁。沉水可是当不成姐姐咯。”
“好吧,我可以管你叫姐姐。但是我不想做小的。”
“你可不要满脑子想那些东西。以后有你好受的。”
“王姐姐知道我在想什么么?”
王图南捻起手指在余沉水的额头上划了划,余沉水害羞似的缩了脑袋。王图南正色道:“沉水妹妹,我理解你为什么还易着容。其实说真的,我还真羡慕你。无忧无虑率性而活,可以轻易表明自己的心意,哪怕为爱的人共同赴死。这是我没有的权利。”
余沉水道:“我并不是恋爱脑。我只是没有再可以失去的人了。以前的牵挂随风飘散。王姐姐,我理解你身上的压力。”
“好妹妹……”
三个男的跟在后头保持着一段距离。战天策摸着下巴道:“诸葛,你觉不觉得她怪怪的?”诸葛翔很快扭过头来,看着战天策并认真地道:“怎么说呢,她变得平易近人了吧。”战天策先是点点头,又很快地摇头,他问道:“平易近人?不对,你说谁呀?”
“你不是在说公主么?”
“我说的是老余,”战天策突然想起先前诸葛翔的揶揄,便故意用报复的语气叱呵道:“哎,我说诸葛,你小子不会是动了非分之想了吧?”
“这……这怎么可能?”诸葛翔本就脸皮薄,经战天策恫吓竟然有点站不住脚,诸葛翔似脚底抹了油,一个不留神往后摔了一跤。战天策砸着嘴坏笑道:“我说诸葛,你这就是虚了啊……心虚了啊……”说着还不忘使眼色撺掇稷墨,稷墨只空洞洞地盯着诸葛翔。
“小翔子,怎还不起身,地上可都是祸水,我们的空虚公子小心别着凉了。”战天策昂着头伸出手。诸葛翔发觉手心好像压着什么东西,再抬头看见面前放着两只手,稷墨和战天策将诸葛翔拉了起来,诸葛翔把手心里的东西递到他们面前。
稷墨道:“这是纸船,这里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?”
“我看看。”战天策接过纸船端详着,突然他面色变得凝重。
诸葛翔道:“怎么了嘛,你脸色这么严肃。”
战天策道:“这是我祈愿的纸船。你们还记不记得选队长的那天晚上。”
“稷队长不就在这呢。哦,我知道了,”诸葛翔恍然大悟状:“这里面是你的小秘密?包含了对落选的无限哀愁……”
“你正经点好不好。”
“我就缓和一下气氛嘛。”
“这是你该干的事么?”战天策嘟囔着嘴:“你以为你是我呀。”
“天策,说正事吧。我记得当时我们是在长乐都的裴府落宿,你曾让裴家的伙计带你外出过一阵子,后来还领回来了余沉水……”稷墨低头思索着:“据我当时在马车上观察,长乐都有一条护城河,名顺禹河,是当地祈愿的习俗河。我想你就是在那里祈愿的吧,可是为什么在那条河祈愿的纸船会来到这个地方,天策你有什么头绪……”
“那个,稷墨,他在那呢。”诸葛翔指着已经跑了老远的战天策的背影道。
“沉水……”战天策气喘吁吁地跑到她们的跟前。
“有什么事么?”余沉水靠一步来道。
战天策弯着腰不停喘气,只把纸船举着:“我说,你还记得这个吗?”
余沉水见着纸船,神色异样,她接过纸船小心翼翼地拆开来看。战天策见余沉水半天不说话,抬头看见她把纸船拆开来了,战天策急忙道:“唉你干什么嘛?”余沉水把纸藏在身后,傲娇地道:“不看看怎么知道是你的呢?”
“还用看,是我亲手折的,我还会分不清么?”
“有时候外表是会骗人的。”
“还给我。”
“我就不。”余沉水昂头挺胸。
战天策两只手悬荡着,即不雅也无奈,“老余,你也以为我不敢那样。”
“哪样呀。”
“你这小妮子,”战天策双手叉腰围着余沉水绕圈道:“我跟你说,这里看起来无主之地。我真要对你做了坏事。嘿嘿,谁也不知道。”
余沉水始终保持和战天策面对面,余沉水嗔道:“谁说没人知道的。你不知道吗?我知道。”
“我也知道。”王图南冷冷道。
“我们都知道。”诸葛翔在后头附和喊道。
“你说,你要对我干什么坏事。”余沉水水灵灵的眼睛注视着战天策。
“你看着吧。”战天策双眼放电,红唇微翘,直直地向余沉水靠近,“你把眼睛闭上。”余沉水能感觉到战天策呼出来的气息打在她的眉毛上。
“战天策你……”王图南又急又气,她急余沉水与战天策两人还未相认,她气轻薄浪子战天策似有见异思迁之心。
余沉水心跳加速,乖巧不抗拒地闭上眼睛,但她舍不得错过战天策的英俊脸庞与她咫尺之间的画面。余沉水半眯着眼睛看见战天策坏笑的样子化成了闪电。余沉水急忙转身,却听见战天策咋舌的喊叫:“哎呦你干嘛呀……”
一个不小心余沉水将祈愿纸掉进了记忆之海。战天策能看见纸渐渐地下落,却没办法触摸到。
“对不起,我不是有意的。”余沉水抱歉道。
“天策……”诸葛翔过来安慰。
“我没事,反正这里有我的纸船,那也一定有你的,”战天策对余沉水露出凶巴巴的表情,“我到时候要你的也覆水沉舟。哼。”
记忆之海何其辽阔。战天策要求众人聚在一起不要走散,他自己则去四处探查,却终无所获。
“我们光是慢悠悠地走都累得慌,天策不累么?”诸葛翔揩揩汗道。
“都是我不好。”余沉水呢喃着。
“沉水你别放心上,天策就那样,他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……”
“不许你说他的坏话。”余沉水吃气道。
“好的……”诸葛翔凝固着尴尬表情,“是的……”
王图南拉着余沉水走了。诸葛翔扭头去看稷墨,稷墨不言语,也向前行去。涟漪上落下一道闪电,战天策出现在众人面前,脸色很难看。
稷墨大声地道:“天策,放弃吧。”战天策做笑道:“我的字典里没有放弃两个字。”“那么,让大家帮你吧。或者说帮我们自己。”稷墨道。王图南道:“稷墨,这话怎么说?我从刚才就觉得你们不对劲。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?”
“没什么啦。就是这里真的很宽广,一时找不到出去的路罢了。总要有人去探路。”战天策道。
“既然你不说,那稷墨你说,”王图南对稷墨道:“你应该也不赞成他继续隐瞒什么对吧。”
“稷墨。”战天策摇着头。
“天策,你是个乐天派,你有勇气面对。但也要相信你的伙伴。这件事还是和大家说清楚比较好,一起商量,这才是一个团体。”
“既然稷老大你都这么说了,那就你和大家说吧,特别是王大公主。”
“我们脚下的液体正在不断蚕食着我们的力量。天策从一开始就发现了,他瞒着我们是为了避免我们出现负面情绪,然后他强撑着四处去探路。但从他的样子来看,情况不容乐观,如果我们再不离开,恐怕……”
“没有啦,我没有你们想的那么伟大……”战天策叉腰笑着,他隐约看见诸葛翔和王图南向他走来,“你们不用谢……”
“这么重要的事情不早说!”诸葛翔和王图南突然祭出男女混合双打。
……
……
……
战天策大咧咧地躺着,他真的累坏了,不知怎的一股惬意袭来:是风吹来的么?
“我想家了!”余沉水也躺在战天策的身边,“我看见了。”
“我想你的纸船和我的也一样吧。”战天策从怀里摩挲出另一只纸船,然后把它放到余沉水手上,战天策怅然道:“你想家,我也想家,但我不知道你的家和我的家是否是一样的。因为你有家人。当然,庄校长对我视如己出;鲁爷爷也对我很好。如果那就是家,那就也很满意。但总觉得缺失了点什么。”
余沉水把纸船藏起来道:“你觉得是拥有后失去更痛苦,还是未曾拥有更痛苦呢?”战天策道:“我不知道,如果非要我说,那只能说未曾拥有,更让我痛苦。因为,我真的没有拥有过,却无比渴望。会的,以后每个人都能拥有自己的家,找到各自的归宿。人嘛,总要向前看。你看,天上划过了流星。”
“真的,那是北斗七星么?”
“管它哩,好看么?”
“真好看。”
“带你去看看……”战天策坐起身朝凤凰诸葛翔大喊:“诸葛,飞高点,你没吃饭吗?飞高点……芜湖……你是一只小小鸟,想要飞却怎么也飞不高……哈哈……”
“好高啊……”
变身成凤凰的诸葛翔载着众人飞离了海面,大家的脱力情况才有所好转。
诸葛翔此刻心里愤愤的:你丫倒好,骑在我背上看风景。我真的谢谢你。干脆我将双翼给你,你来替我飞。我也想和她一同经历这极美的时刻。
辽阔的海域飘荡着诸葛翔凄凉的凤鸣,以及奇怪“芜湖芜湖”的声音。
又不知飞了多远多久,余沉水蹦蹦跳跳地喊着:“你们看那里,那有一个天柱一般的柱子。”众人闻言都聚到前端来,化为凤凰本就耗费能量,加上诸葛翔已经十分疲惫,现在他们一个个都走到前头来,诸葛翔突然吃力。
余沉水道:“怎么摇摇晃晃的?”
战天策道:“哎,诸葛,你干什么?”
王图南道:“我们要坠下去了。”
稷墨道:“大家快抓稳。”
“别!”他们抓着凤凰诸葛翔后颈的羽毛,诸葛翔愈发瘙痒,更加使不上力气,他这个凤凰像陨石一样坠落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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