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回 帝座山中埋暗局 繁皇宫内种祸根
金瓦夕阳红,繁皇宫下,碎蹄两三声。四马齐头直入正阳门,早有宦官迎至车轿前,禀道:“三殿下。臣特在此指引殿下前往陛下寝宫。”英冠殿掀帘探头急道:“速引本王前去。”宦官唱喏。少顷至寝宫外,英冠殿且将那黑匣放置。下了车马,步至文石台。见皇兄怆然情状,心中一悸,“大哥,莫不成父皇……”不容分说,却疾步抢去内殿。
皇帝英乾镕实乃噩梦焦心。原恪守道家性命双修的他,于某日出阳神,神识竟未能回肉体。焦额之际,寝宫陡生出一阵紊乱炁流,袅袅若烟幕,且传来一个不喜不悲的声音:“英人皇。汝春秋已尽。可有遗愿乎?”英乾镕惊怒交加,道:“朕乃天命之人。几番磨砺未死,今不过阳神离体,何言享了春秋!”那声道:“助汝阳神回体何难哉!然汝之江山,尽落他人之手矣。”英乾镕仍悍然其色。那声又起:“不日,胡佛复苏,无相乘将卷土重来。”听得此言,英乾镕敛容动问:“你是何人?”
“天也。封禅大典行刺之人已转生……”
英乾镕一惊,神识回体,怔忪环顾,寝宫中唯己心砰然。当日他临幸皇贵妃李玥。至夤夜,英乾镕又忽发噩梦,梦中见一片大火围着皇宫,爱女英倩莲和人拥抱在一起,任由呼唤也不理会,直至大火将一切焚烧殆尽……
英冠殿迎面撞见二皇兄。英旒季抬手道:“父皇急火攻心,刚服药睡下了,有太医候在一旁,弟且宽莫急。”英冠殿道:“二哥,父皇因何事如此着急?”英旒季默然。兄弟移步和皇兄聚首。英冕冠自将心中忧思与二位弟弟倾诉——彼时皇家意欲借道教之力一统三垣,不想其伐功矜能,且联姻不成,嫌隙既生。皇帝故绥靖制衡,此消彼长,傩师数量到达顶峰。
英冠殿道:“大哥,万邦礼他不也是傩师么?”英冕冠道:“似郎中令这等忠义之士毕竟少数。今鼎新革故之势波及朝纲,皆因我皇家未能掌握其中货殖之枢。”英旒季道:“大哥派兵进驻帝座山,莫非……”“不错!”英冕冠道:“封禅之帝座,现已确切探得一玉脉。前时已收到韩浪、周业两上清大贤的飞书。”英冠殿道:“此二人可是道家的。”英冕冠道:“帝座与外界因秦岭隔阻,天堑道险,若无道家五鬼运财符,孤军深入,木魅山鬼,多少先锋去不复返。是道是傩,只要能为我所用。”英冠殿又问:“大哥,道家的人却为何也要寻这傩玉?于他们又有何益处?”英冕冠道:“据我所知,近些年,他们道家钻研出炼玉之术,似乎也能吸收傩玉。虽裨益不及傩师。”英冠殿道:“那又如何确保他们不会据为己有。”英冕冠笑道:“三垣率土,莫非王制。能人毕竟少数。父皇自有强干弱枝之策。”英冠殿颔首。英旒季动问大姐之事。英冠殿如实说了。英旒季心忖:“一面误终生。大姐缘何如此情挚。”叹而无言。
英冕冠道:“帝座黑市渐冻邦本,无论是单元子被囚,抑或傩玉之泛滥,皆拜地母宗所赐。韩浪周业剀切陈词,地母宗既怀五丁开山之殊能,尚能御兽。三弟出宫这半载,为兄网罗豪杰,得身怀绝技者半百,皆能胜百夫长。值此关键,惊闻父皇龙体有恙,真是出师未捷。”说罢,为之一叹。英冠殿知事关社稷,言奏请过父皇后,再亲率队伍前去帝座山。英旒季忙教弟弟不可意气用事,应侍在父皇周前,免叫挂怀。又劝:“大姐也不希望你涉险。进山之事交给万先生吧,他毕竟是傩师。”英冠殿自觉不被理解,埋藏心事,闷头去了。英旒季欲叫住,英冕冠说:“由他去吧。”
当夜,皇帝惊醒。侍寝的皇贵妃亦睡意全无,出声招唤下人。又被遣去了,“朕无事。”李玥恳切道:“皇上保重龙体。”“朕如今只忧虑一件事,”英乾镕眼望长明灯,徐徐道:“朕欲立太子。因此心烦意乱。”李玥闻言一惊,自噤了声。三位皇子皆皇后所生,生第三皇子后薨逝。李玥于是擢升皇贵妃,从未敢僭越。皇帝此番一问,着实教她冷汗涔涔。英乾镕摩挲着李玥的手说:“朕素知你通情达理,故想问问皇贵妃的意见。”李玥说:“臣妾乃一妇人,陛下何须问妇人之见也。”英乾镕说:“私房夜话,但说无妨。”见如是,李玥道:“冕冠成熟稳重;旒季心胸豁达;冠殿卓尔不群。”顿了顿,又道:“这些优点皆逊于陛下的英明神武。”英乾镕咂嘬一声,“三人中朕最喜爱小子。爱其机敏也。朕知他爱闯祸、不稳重……”李玥美目顾盼,英乾镕喃喃又道:“却全是装的。”……

且说那日英冠殿回南三所。于内室踌躇良久,终于从袖袋取出钥匙,打开黑匣。霎时红光灌满寝室,匣中血莲潋滟,使人精移神骇,流沔不返。尚幼时,他曾亲眼见过单元子如何大闹宫闱,于万军丛中带着大姐,飞仙般双双走免。傩师梦伊始也。英冠殿私下试过许多类型的傩面,竟都未能签订通神之契,致有心结:身为繁皇城的皇子,焉弗如樗栎庸材耶?——自英倩莲离宫,多年来他本将忘却的那些事,于某夜晚,忽又生发成一个梦。梦中他走进一个囚牢,壁火若豆,牢心依稀反光。定睛看仔细,才知那是个人茧,“此人好生面熟!”至今未堪破,“傩师”等字眼却挥散不去了。后意外得知大哥正筹谋进山事宜,英冠殿几番周折才如愿出宫。
半年前,英冠殿率韩浪、周业,及三百兵马,趱程半月至帝座山。韩、周未敢答应英冠殿的入山请求,乃计议内外分驻。英冠殿于是驻外围,打猎度日。一日,得知了单元子的消息,英冠殿决定回去前定要往内环探个究竟。乃命送信军官带路。军官并众侍卫苦劝不住。
英冠殿率队径往内环来。但见草苹苹叶生叶,独不生路。林深深枝连枝,直连南北。车队如是行了或一个时辰。车殆马烦时,忽听报告说前路有诡异踪迹,英冠殿行出车轿,那军官惶急道:“三殿下。不可轻出。”英冠殿冷哼一声,“起开。我倒要看看,光天化日,能有什么魑魅魍魉!”睨去,前方似有鹿影。因斥:“不就只一头鹿么?”军官颔首道:“是小人眼拙,惊吓了殿下。”英冠殿使之寻来弓箭,张弓而射,正中。那“鹿”惨叫似人声,应箭而倒。英冠殿心一凛,命查看。众将提兵至,见一女子被箭倒地,奄奄一息。禀知之,英冠殿即命随行医官于轿中救治,切问伤势。医官禀道:“殿下,此女所幸伤不在要害,且箭头没入不深。目下性命应是无虞。”英冠殿听了,心下自忖:值此郊野深林,此女莫非以苦肉计赚我?
但听医师去箭,女子闷哼便昏。又一时半刻,转醒,自道了身世:言己为樵夫之女,年前父已身逝,今孤苦一人矣。言讫,恹恹地下泪来。英冠殿把眼睃去,看她桃李韶华,肤如凝脂,着粉绮罗兼应答如流;举止、外貌,焉有一丝村野山民的样子!却也不做拆穿,只命好生休养。
便有马弁牵马至,英冠殿上马催进。车队复行了近一个时辰。因见交头接耳,日煌煌人问人。摩肩接踵,风萧萧辙复辙。英冠殿唤军官来问:“此间方才似曾来过。”军官不能答。英冠殿乃命取地图。军官递上一羊皮笺。英冠殿看图而问:“这上面怎无路线?”军官禀道:“三殿下,此图乃周道长交付给下官。路线方位以易经之辞写就。下官也只是按道长所授口诀行进,亦不解其中变爻。”
“可有授汝回去之诀?”见军官摇头,英冠殿将羊皮图还与,道:“如是,且先退回外围。再作计议。”军官领命,自去调动队伍。英冠殿又唤医官来问。医官啧啧称奇,言那樵女伤已开始复原,料想不日痊可。英冠殿闻言一悸。蓦地,天地陡然变色,须臾茫茫一片。待迷雾散去,车队竟凭空陷于谷心。只见山势狭峻,石道崎岖。众皆惶然。
英冠殿急下马,掣剑入轿,倏来抓住她手腕。她的眸在满是疑惑的脸上闪烁。“你根本就不是什么樵民,你是刺客?还是妖女?”遽然受到恫吓,女子泪眼洇湿肩胛,却生殷红。英冠殿更拽着,任由缄默挣扎,承受恨恨眼神,终于逼问出血傩教圣女的秘密。闻其乃傩师,尚是一教圣女。英冠殿心念电转,又催逼道:“可是你使的手段,陷我等于险地?”“这实是地母宗的听山咒。此却说来话长……”她简明扼要地说了地母宗的事。英冠殿似懂非懂,似信非信。问道:“你可有解决之法?”她颔首念着咒诀,倏忽冒出一阵烟云。轿外众侍卫忙来护驾,霎时又被茫茫烟霭魇住官能。英冠殿恍如乘云,惊慌无措,却听得她咭笑。少顷烟幕淡去,一切如常。听侍卫官来轿外禀报,英冠殿掀帘,见车马竟都已回了驿站。猛省,向圣女作揖,歉然道:“是我有眼不识圣女,多有得罪,本王赔礼了。”
英冠殿知晓了她名雪怜。又数日,雪怜圣女箭伤痊愈。这日侵晨,英冠殿来探视。及相见,各自问好,又都欲说还休。踌躇几许,见窗外初日丽和,英冠殿邀请雪怜同出郊游。二人同轿,一路雪怜都颔着首。行不多时,军官来报告前方发现猎物。英冠殿望去,果见一鹿。心忖:“前番误伤雪怜,使气血有亏。不如再射一鹿,取茸以补其损。”即下轿,侍卫取弓至。英冠殿抓过弓箭,左手似抱婴,右手张弓。一箭远鸣镝,又接“橐”一声而止,那鹿带箭而跳,不数步便倒。自有侍卫带鹿来。雪怜自已下轿,面色怏怏。英冠殿来问知了情由,乃掷弓道:“从今往后,再不狩猎。”雪怜道:“此为我妇人之仁也。非殿下之过。”英冠殿道:“呦呦之鸣,小鹿和也。可惜,箭矢已发。”“殿下,未晚矣。”英冠殿跟着雪怜来到鹿旁,先后蹲下。在她示意下,英冠殿伸出手,雪怜亦把手搭上来。英冠殿忽觉小鹿乱撞。雪怜轻声颂了几句咒诀,只见红光一道,母鹿身上之矢便掉落了,伤口也一点点的复原。及至红光消却,母鹿遽翻起身,飞也似的蹦跳走了。英冠殿又惊又喜,惊得连带着雪怜往后一迭;喜得是鹿去了,雪怜喜笑颜开。英冠殿遣开侍卫,自扶起雪怜。两个对望,鼻嗅得花草清香,耳听得鹿鸣之声。都痴呆了半晌。
回驿站时,忽望得一花艳草苹处,英冠殿便扶雪怜下轿。雪怜受宠若惊,落地时反呆呆地扎入英冠殿怀里。风拂叶光影婆娑,眸剪水秋波潋滟。她抽出手,绾了绾发,意外露出云鬓下藏着的粉红色耳根。雪怜颔首慢慢向前踱着。英冠殿向众侍卫摆手,自悄然和步。榛莽中似有野兔追逐之影,并不十分怕人。英冠殿只觉周围尽是鸟语花香。到得花甸下,英冠殿绾起雪怜的手,道:“雪怜,你可愿意和我一同回繁皇城么?”雪怜忽地黯然其色,轻轻摇了摇头。英冠殿嗫嚅无声。那日同雪怜回驿站后各自回房。英冠殿自此深居简出,数日来,虽与雪怜同席用膳,却绝不提归程之事。一日黄昏,忽闻医官禀报雪怜病危。英冠殿忙来见时,她已气若游丝。雪怜求得英冠殿一人留在屋中,一面道出自己受伤经过,一面解开身上衣襟。英冠殿见了雪怜心口蔓延出蛛网般的赭色纹路,恍然大悟:原来早在中箭之前,她就已中了某种恶毒的诅咒。雪怜穿好衣襟,徐徐道出血傩教宗山秘境。
英冠殿便再起车马,沿雪怜所说的秘径克日进发。这彪车马穿行于林夜,犹似划亮的火柴,封禅迷径却尽是逶迤。“……此非殿下之过,乃雪怜命有此劫。殿下若真欲救我,请带我去万山,将我交付与给日、月二位长老……”英冠殿自思忖着她的“遗言”。忽车马骤停,英冠殿唤道:“可是到了?”但闻呛啷掣剑声起,护卫队长告警:“有刺客!”声甫落,风起处传响一邪魅男声,魇住纷杂人马:“轿中可有血傩教的圣女?”英冠殿闻言一悸,此人来去无声,却分明要他知,其已立于轿顶之上。未容答应,便听兵器掉地及惊呼声。英冠殿踌躇出轿。
火把依稀,左右军官木木然。轿前,那而立男人七尺身材,锦衣玉带,一派渊渟岳峙。英冠殿颤声道:“你可是要来伤害她?”男人忽莞尔道:“某姓昊名运来,是为救圣女而来。”英冠殿蘧然领悟,说:“可也是血傩教的教使么?”无答,留予一个黑匣,转瞬没入了夜色。
月色渐凉。英冠殿方放下轿帘,听轻声道:“雪怜想要多晒晒月亮。”英冠殿苦笑道:“焉有人晒月亮的。”也挂起帘子。月中聚雪,楚楚可怜,她之凄美之动人,使人不觉目眩心花,心向往之。多亏刚才昊运来送来的“傩玉”,不过半个时辰,雪怜竟已转醒。英冠殿举止爽利了些。
忽然雪怜颔首,挪了挪身。英冠殿猛省,忙辩道:“雪怜,我只是在看那个东西,那个傩玉。它看起来和我的玉石没什么不同。如果这东西能让你的法力恢复,我的也给你。”说着就要去解腰间玉带。
“殿下……”雪怜忙制止道:“傩玉是地脉才有的东西。殿下的玉带虽也是玉石,却如同能人于凡人的区别。不可同日而语。”“是么……”英冠殿一脸索寞道:“我比之昊大师,若萤火之于皓月……”“确实。昊运来乃演神境,于天市垣也堪称顶尖傩师了。”雪怜又道:“然,何必灰心,谁又能假定一个人的未来。”“你不必安慰我,我曾尝试过各种类型的傩面,始终未能完成认主仪式。我不过一庸驽之人。”
“你想成为傩师是么?”
英冠殿倏抬头,热切投望,“我可以吗?”因见雪怜神色,再问:“真的?我该怎么做?”“那并非不可能。只是……”雪怜道:“这非儿戏。陛下对我教了解多少,对能人世界又了解多少!在凡人世界,殿下贵为皇子,平白卷入能人世界,一切或都将从头开始。”“正因我是皇子,才更不能接受这庸驽。你可明白!”“殿下……”
英冠殿说:“就请直呼我的名讳,如我唤你那般。”雪怜说:“这怎可。”英冠殿说:“你若叫我殿下,我也叫你圣女。”雪怜笑说:“却又无不可哩。”英冠殿狡黠一笑,道:“圣女在上,请受一拜。”说着便扑通一跪。雪怜一惊,也扑腾跪下来,两颗脑袋轻轻碰了。她兀埋着首。英冠殿低声说:“这样,我就算是加入血傩教了吧。”雪怜偷睨了一眼,说:“可考虑清楚了?”英冠殿柔声道:“我矢志不渝。”忽车马颠簸了一下,促成两人相拥,倏又弹开。少焉,雪怜侧过脸,直勾勾地说:“既已决断,我也不敢违拗。请殿下快快回座。”英冠殿笑道:“是是是,圣女有令,岂敢不从。”便先后回座。雪怜在傩玉能量消耗殆尽后,又陷入了昏迷。英冠殿依旧守候照料。
车队日夜兼程,不到三日便赶赴至万山。入山不久,属下禀报有两教士立于前方隘口。英冠殿当即出轿,唤道:“可是尉迟、百里两位神教使?”那二人相觑一眼,紫衫者作揖道:“小生百里攻命,恭迎圣女。”黑衫者亦作揖道:“洒家尉迟圣夜,恭迎圣女。”英冠殿道:“两位,圣女亟需救治,全仰仗二位了。”
二人引英冠殿的队伍来到一个琅嬛福地。百里攻命道:“请携圣女进洞府。余者候于洞外。”英冠殿命众侍从留守,自横抱雪怜,随百里攻命进去。洞府阴暗,壁灯如豆,英冠殿隐隐有些似曾相似的感受。行不多时,隧道豁然开朗,且有一道阳光,自穹顶投射教坛。
尉迟圣夜悄然而至,与百里攻命一同施法。英冠殿自向教坛行去,但见黑与紫两色炁流交织,灌入身周,怀中雪怜径自缓缓擢升。仰望去,她身上盘桓着红色炁流,光环一般。须臾,雪怜苏醒,自上而下睥睨,从手心凝出一朵血色莲花,莲花飘然将落到英冠殿面前。
“吃下它。你就是我们的一员了。”她声如魅如惑,英冠殿端量着掇在手心的血莲,尚未动作,倏地,血莲似活物般窜入他喉中;失去意识前最后画面,是雪怜不喜不悲的看着自己。
不知过去多少时辰,英冠殿醒来,不见穹顶阳光,亦不见雪怜。他走下教坛,沿着烨烨壁灯向隧道深处走去,尽处竟是囚牢,牢心有一人茧,那人茧面戴傩面。英冠殿行将过去,伸手欲揭面目,却传来雪怜的呼唤:“殿下!”
英冠殿自教坛惊坐起,一扫惶然,道:“你、你没事了么?”雪怜点点头。英冠殿环视自身,身体并无异常感受,又问:“我记得是吃了你给我的血莲才……那我现在是傩师了?”雪怜含笑流眄,英冠殿仍恍然若梦。旬日后,所有军官皆入了血傩教,并派四名血傩士护送。临别,雪怜赠予英冠殿一个黑匣,并将秘密都付诸。
英冠殿阖上匣子,方觉夜深。又一夜,月笼御书房。忽闻太监禀报三皇子求见,英乾镕允了。少时,英冠殿晋谒。英乾镕见三子手捧一匣,问:“这是什么?”英冠殿说:“禀父皇,这是一味神药,名血莲。”说着径上前,打开来,但见匣中发出红色光晕,教人目眩神迷,乜斜睨去,一朵殷红血莲绽放其中。英冠殿将此前去帝座山的遭遇都与父皇说了。英乾镕不置可否。英冠殿又道:“此乃圣女托儿臣转交给父皇的血傩教至宝。服之者,可增道十年,延阳寿一纪。”
“此话当真?”
“父皇。雪怜还托儿臣一句话,说这是一位天姓老者进献给父皇的礼物。”
英乾镕怔忡一愕,自忖道:那梦未曾对人提及,冠殿既已知了,莫不是天意如此?挥手教英冠殿去后,英乾镕从匣中掇出血莲,猛地吃下。血莲似蜘蛛般坠入喉咙,再穿行于五脏六腑,英乾镕如被无形丝线缠住四肢百骸,腹部肉眼可见的急速胀大,倏尔一缕惨白的烟霾从口中喷发,氤氲不散,似乎连天边月也勾勒出一个骷髅头。
三日后,例行朝会,皇帝下诏:责令英冕冠手下能人与武将混编,组三千人马,交由英冠殿差遣,即刻向帝座山进发。朝会后,英冠殿不顾二哥劝阻,上马进发,在这之前,仍想先来镜花缘。他心中有不得不问之事:百合如何与雪怜那般相似!
原创文章,作者:竹勿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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评论列表(1条)
这一回就随便改改。特别后半段根本没改。烦死了。我哪里知道以前写得那么烂。越看越恶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