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采桑和无名同出了山洞。众人见副宗主元气已恢复许多,皆大喜,簇拥而至。宝儿贝儿齐红着眼儿询问二姐伤势。殷采桑表示自己已无大碍,又领众人向无名行礼。无名见殷采桑含笑流眄,别开视线,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地母宗宗人,她们同样神色复杂。
“殷宗主,还请说说当时的情况吧。”
殷采桑便向无名叙说彼时率宗人甫回,发现宗门遭到入侵,因又未寻见宝儿贝儿身影,即现身质问,入侵者倨傲不言,出手相斗后,乃知入侵者来自东垣许家、西垣雷家。
却说第五一为逃匿后,雷家方面担心雷剑安危,几大长老都各带一队傩师,日出晚归,却无所收获。忽一日,许参天来雷家大帐,邀雷铎去往外围,在那片瘴云下的云杉,仍残留某种符咒。当时所移植的听山咒咒印已消,知确有人循此印记而来,许参天微微一笑;再使瘴云傩术,用以反追踪施咒起点。
许参天与雷铎循着瘴云到得地母宗结界前。雷铎道:“许长老,可确定此处就是地脉入口?”许参天捻须道:“很有可能。”雷铎救人心切,乃施傩术强行击碎了结界。两人沿着隧道进入地母宗,同殷采桑撞了个正着……

无名知了起因,蹙额不语。那额头高高的又插话道:“打伤副宗主的就是那姓许的老头。”无名道:“那雷家长老为何不制止?”殷采桑道:“却是我先出手的。讵料那许参天招法老辣,使我吃了大亏。幸得雷铎长老出手制止许参天再对我出手。说他们是‘为救人而来’。我即说‘许松珀早已放回去了’。闻言,雷长老缄默了。这时,沐兰她们趁此机会救下了我。最后,我们共同合力将宗门封锁。”顿了顿,她向宗人望去,“宗门遭了入侵,此事应尽快禀报给大姐。”众皆以为然。
雷长老或是遭了许参天的误导。雷家若因此时得罪了地母宗,再想救雷剑可就难了。想毕,无名凝色,向地母宗宗人及殷采桑都作了一揖,道:“雷家长老确实是为救人而来。但无意中擅闯地母宗宗门也是事实。我谨代表东垣祁家,向地母宗致歉,还请宗主见谅。此次东垣各家同行,荣辱与共,下次相见,定使雷家还地母宗一个说法。”
“你我之间,还说这些作甚!”殷采桑来搭上无名的手,又问:“雷长老欲救何人?”
“是为救雷剑。他被第五一为带去了地脉,至今生死未卜。我与方磊原就是请宝儿贝儿姑娘带我们去地脉。后因听到第五一为的阴谋部署,方磊前去寻他三哥了。”殷宝儿接话说:“是的,我们怕无大哥无聊,就和他在这里等方大哥。方大哥还教给我们静心咒。我和小妹现在都能单独使用听山咒了呢。”殷贝儿也用力点头。殷采桑甚喜,攫起无名的手说:“那现在我带你去见大姐。她就在地脉。也许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。”众人见殷采桑对无名这般亲昵,丝毫不避嫌,皆愕然。无名去地脉之前,在石壁上留字:【地母宗宗门遭侵,现已封闭,勿回。因事紧急,我已同采桑三姊妹及其宗人同去地脉。无名】
受困于地脉隧道已数日,雷剑尚以为仍得累祁前辈为他准备食物,但自那面后,地脉中唯剩自己一人矣。此间虽有取之不尽的傩玉,然不吃不喝,修为再高,生命也难以为继。到第二日,雷剑出走玉穴,沿另一条未知隧道缓缓行去。他的官能早已适应,于黑暗中听觉、嗅觉更加灵敏。行不多时,隐约传来特殊的香味,循味而近,似还能听见水滴声,蓦地前路骤然逼仄,雷剑乃凝起炁剑,削斫突兀嶙峋的石柱,侧着身慢慢向里面挪行,穿过石缝后,霍然见得一个数丈见方的隧洞。在炁剑照耀下,石壁虬结的若蛛网的白色根茎,径自展现着树木的顽强生命力!
又听见自根部渗落的水滴,雷剑不觉咽了咽口水。生理本能战胜了世家子弟的做派,他来到石壁上,咔嚓一声,扭下一节白玉般的树根,终于大口地咬了下去。方入口,雷剑双睛一亮,此树根脆如马蹄,味若生薯,其中汁液竟意外的解渴。大啖至饱腹,雷剑昂头而忖:它深入地表如此之深,想必定是一棵参天般的大树。我雷剑今落难自此,不得已将食用你之根基。他日若能重生,定到树前参拜。
雷剑不知,此树却并非生于地面;如是以根为食,又度过了数日时间。近来,他傩境进展可谓神速,似隐隐将要突破。雷剑喜不自禁,笑声从玉牢幽幽传出去,再消弭后,一切似更寂寞悲凉。雷剑起身,踱来玉像前,凝望中移情,恍惚时误以为玉像之人是祁玉玉。一想到此,雷剑叩问自己:难道对她真的只有纯粹得近乎亲情的友谊?他找不到肯定答案。回想家族瞒着自己向祁家提亲时,心中是喜?是忧?随着玉玉的出走,情绪不再蔓延。此刻对她的思念,更多是一种愧疚吧。雷剑脑中浮出许久未见的笑颜,不觉伸手去触摸玉像。
忽这时,他身后传来一声突兀的清嗓声。雷剑悬在半空的手倏地垂下来,转头作揖道:“祁、祁前辈。”多日的不言语,他竟有些口吃了。祁祝由在玉像旁点上灯,整个玉穴霎时通亮起来。
“睹物思情了?”祁祝由面对玉像道。雷剑垂头喃喃道:“我有个很好的妹妹。她像玉一样纯洁。可是她离家出走了。也许是生我的气,因为我沉迷修炼,忽视了她的情感。也许是我辜负了她,才招致此等境地。幸如今遇到前辈,我想这正是姻缘考验,若……”
“什么姻缘?”
“前辈有所不知,族中长辈原代我向祁家提了亲,因玉玉未表态便离了家,亲事于是搁置。雷剑几次蒙受救命之恩,如若不思报恩,如何算的是男子……”
雷剑话未说完,祁祝由摆手道:“你说的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!”雷剑愕了愕,道:“难道您不是玉玉的祖父么?”闻言,祁祝由干眨了几下眼,蓦地大笑一声,说:“也是,老糊涂了,老夫竟然忘了。”雷剑陪着一笑。祁祝由捋了捋须道:“这些儿女情长暂且放在一边。可知现在处境,于你已是迫在眉睫,且然老夫看看你修行成果。若是修为不济,再谈他事也枉然。”
“前辈教训的事。”言讫,雷剑便运傩力,开傩印,展神格。他身上傩炁之晖和玉璧呼应,形成一个独特领域。这时将要突破演神境的征兆。祁祝由心忖:此子当真绝世天才,短短时日,傩境进展竟这般神速。
“你上一次突破化相二重是什么时候?”祁祝由问。雷剑记得那正是玉玉离家前后,答道:“前辈,是在半年前。”祁祝由道:“以你的年纪而言,化相三重已是出类拔萃。纵然似你这般天资卓越,想要半年内接连突破,还是不太可能。更别说是突破到另一层傩境。”雷剑蹙额无言。
“不过你既然遇上了老夫,老夫就送佛送到西。助你突破演神境。但在之后,你必须为老夫做一件事。哪怕你必须赔上性命,你敢也不敢?”
“雷剑万死不辞。”
祁祝由通过周围傩炁感受到情绪,知道他心意,于是便出手来相助雷剑突破。在此过程中,祁祝由也向雷剑说了关于地母宗的历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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