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说东垣人马亦驻内环一隅。各家巡查的队员早归,两名雷家人却迟迟不见;众人即决定同去寻,不多时,于一榛莽中发现昏迷的两人。其中一人怀中尚有一封信。此事惊动雷家长老。
【西垣愚老沐手敬书
雷铎长老钧鉴:
封禅一别,闭关已逾八九载。人生如朝露,帝座天地齐寿,钟造化神秀之为襟,系日月昏晓之为带。东西相向,培风以图南,从此云程发轫。
余尝闻当代翘楚雷剑,素有鸿鹄之志。然傩师切磋,既分高下,何决生死耶?常家次子遭一剑重戕,至今垂危。现场遗留雷家药裹一个,未见凶器,常氏子弟血勇未冷。
江湖公义,勿谓言之不预!
常家长老催书,曰:若三日未得此剑,当率子弟叩门自取。
望公剀切明辩,以大局为重,使雷剑现身说法,终有柳暗花明之时。
许参天 敬上】
雷铎与雷仝、雷诺读罢信,皆凝色思忖。少时雷铎沉吟道:“此事你们怎么看?”“仅凭一个药裹就说我们剑儿是凶手。西垣的人未免也太不讲理了吧。”雷仝紧一步来道:“要不我直接去他们据点,和那几个老家伙会一会。”雷铎蹙额不语。雷诺说:“眼下要紧之事,是找到剑儿。”
“没错。无论如何,是非黑白,都没有剑儿重要。”三位长老又商议邀另外三家一齐开个会。雷仝去办了。雷诺则校点族中好手,分批以寻雷剑消息。雷铎自来看望那两昏迷的族人。时雷刀已请祁家的人来救治。见是祁家主之子祁坤坤,雷铎驻足帐外。祁坤坤年方十五,傩境已化相二重,神格乃羊脂玉葫芦。其踏罡步斗,傩印加额,傩纹生发,傩炁徐徐。少时,昏迷的二人转醒,遂即雷铎进帐慰问,又向祁坤坤表示感谢。
“孺子可教。”雷铎又道:“代老夫向祁师太问好。”雷刀知道太叔公意思,行过礼后带祁坤坤回了。刚出帐,祁坤坤按捺不住问道:“刀哥,这会不会和剑哥有关?”雷刀说:“长辈让知道的,我们自会知道。”祁坤坤闻言有些索然,又听雷刀说今晚要和大家伙聚聚,脚步便也欢快起来。
日上三竿,方磊方回,手上还拎着几条鱼。见易容面皮已去,无名问缘故,方磊将前事一一告知。无名怔忪不语。琉璃察言观色,来接过鱼,留二人说话。方磊道:“无兄,你怎么了?”无名回过神道:“没什么。你呢?吃了那种果子,还好吧。”方磊说:“怎么说呢,好多了。”
“也是,剪经散都毒不死你。更何况是见手红的果子。”
“见手青我倒是听过,见手红竟是果树,还能结果。帝座山真是无奇不有。”
无名又不言语了。方磊挑挑眉,忽说:“你认识雷剑么?”无名倏抬头,对上方磊视线旋即岔开,付之阙如;先后都到洞外围火而坐。
烤鱼熟透后,无名将火熄了。三人各一条吃着,方磊正想和琉璃说话,无名先启声说:“你和他交手了?”方磊转头,应道:“嗯。他把我错认成尸陀林的人。”“他在追尸陀林的人么?其他人呢?”无名接连的问。方磊道:“搞不好是尸陀林的人在追他。他像是和族人走散了。我本想邀他来与你认识。他却不肯连累我。真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。”“重情重义……”无名忽索寞的说:“我脸上的疤痕,就是因他留下的。”方磊沉吟片刻,道:“我总感觉剑兄不像是那种人。”
“哪种人?”
“虽只是短暂接触,但我觉得他是个君子。”
“那我就是小人了?”
“不。无兄你也是君子。这点我非常笃定。”
无名莞尔笑道:“不逗你了,我脸上的疤是自己不小心弄的,怨不得别人。再说,那雷剑可是天市垣当代傩师的翘楚,放眼整个能人界,也堪称万中无一的天才。要说不认识,才有鬼哩!”
“真的?怪不得……”方磊也释然了,自忖道:难怪这般犀利,看来逊他一筹,倒不是什么丢人事。
“接下来打算怎么办?时间不等人。”无名说罢,抿了一口鱼。方磊转头望去,见她秋波倾泻,蓦地喉舌一紧,郑重道:“我们尊重你的决定。如果你想回地母宗的话……”“我想起来了。”琉璃犁然道;接着将看过许家据点路线图一事说了。
“亏你还记得呵。”方磊苦笑。“那就送佛送到西。”无名径自站起说:“都吃完了吧。”琉璃颔颔首,方磊忙说:“这么快,再休息一会吧。”无名双眼乜斜,说:“再耽搁下去,太阳就落山了。还是说,你有什么难言之隐?”“当然……没有。”方磊睨笑几声,掷下手中木枝,即起身施展听山咒。

三人随光去后,洞穴中缓缓行将出一个苍髯皓首的老者。此耆宿正是祁祝由。那日他生生将雷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。短短数日,雷剑便已痊愈。若非遇着方磊,雷剑势必会在那常住下去,及至再拜救命恩人一面。这亦是祁祝由不现身的缘由。后见得雷剑方磊交手,两人可谓不打不相识。祁祝由也对方磊起了兴趣,欲知此子缘何能如此熟稔地运用地母宗的听山咒,乃衔尾追来;暗中听得他们谈话,冁然一笑,自消失于地。
地母宗。后土宗殿。七姊妹中陆续到场三人:副宗主殷采桑、四妹殷七彩、五妹殷升月。三姊妹年龄递差一岁,美貌却不分伯仲。四妹五妹皆与二姐同美,逊一分青涩,多一分可人,千娇百媚,含苞待放,真真乱花渐欲迷人眼。不多时,宗殿中心忽生蓝光,须臾便见她们大姐传送而至,那殷三昧螓首蛾眉,杏面桃眼,较三位妹妹之美尚要增添上几分端庄风范。
姊妹间寒暄毕。殷三昧问:“二妹,可是发生什么事了么?”殷采桑上前来,将她们六妹七妹外出遇敌,又遇见祁家人的事都了汇报。殷三昧似蹙非蹙,确实心中也有几分后怕。这段时日她琐事缠身,差些酿成大错,幸得方磊相救,否则后果不堪设想。七彩升月笑着来攘二姐手臂,说想见见这号人物!殷采桑嗔一声说:“当务之急,是要向他们讨个说法。那些尸陀林的人渣,竟敢对我们姊妹下手。这事必须要有个说法。”七彩升月知道轻重,皆说:“二姐说的没错。”便都看向殷三昧。殷三昧如何不理解姊妹们的心情。然眼下为了宗门也好,为了帝座也罢,尚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。但这事确实是该有个说法的,殷三昧下定了决心,蓦地睨见石壁后头鬼鬼祟祟影子,乃严声说:“经过这次教训,我看你们两还敢不敢乱走。”宝儿贝儿于是姗姗行将出来。殷三昧向两妮下了惩罚:除非她们都能单独施展听山咒,否则不许离开宗门;由殷采桑监督指导。
殷三昧踅身回到宗主椅上,正色道:“现在帝座不比以往,天市垣大小世家、甚至是太微垣散修都来了。往后没我命令,谁也不准私自行动。”“是宗主。”众姊妹谨遵号令。殷三昧自带着七彩升月来同尸陀林的人交涉,随行尚有十余名宗门女弟子。
众人方踏入此地,便觉阴森诡谲,愈接近尸陀林所据巢穴,光线愈暗,哪怕天穹艳阳普照。殷三昧布至结界前,口念咒诀,霎时地动山摇,七彩升月即唤宗人后退。缓缓见得撕开来一个口子,蓦地“呲啦”一声,一股煞气直喷。殷三昧向后翻飞,回到姊妹身前。
少时,煞气弥散,殷三昧携宗人徐徐进入,结界内外昏晓如割;抬头睨去,巨若山丘的神的头骨赫然在目,黑暗无际无边,唯白骨独自森然。步至白骨下,但见血口前袅袅浮出黑紫两团炁。那百里攻命笑道:“殷宗主,不知所来何事?”殷三昧说:“我来找怙主,有事相商。”百里攻命阴鸷的眼神扫过地母宗众人,玩味笑道:“哦,是么。不知是什么事?”殷三昧面若寒霜,无答。尉迟圣夜说:“怙主目前不便见你。有事,你可以说与我二人听,待怙主事毕,我等自会禀报。”殷三昧思忖道:“东西垣各大世家已经来了帝座山,不知怙主有何打算。”尉迟道:“此事怙主已经知道了。”
“那他知也不知你们尸陀林的人放着正事不干,专门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。”
尉迟依然冷冰冰道:“殷宗主。此话从何说起。”百里嗤笑一声,说:“何谓见不得人的勾当。但请宗主示下。”殷三昧蛾眉一蹙,整个结界陡然起风,地母宗一方长发飘逸,尉迟百里严阵以待。战圈即成,傩力逾恒。值此时刻,洞内忽传来一个无波无澜的声音:“殷宗主。诡狼已伏诛。我向你保证,只要你按照我们的约定,你的姊妹不会再有任何滋扰。”
那声音出来时,双方再不对峙。殷三昧道:“既然怙主都这般说了。我等告辞。”言讫踅身而回,结界入口却径自闭合了。
“宗主,但请入内一叙。”那声音道。七彩升月欲同往,殷三昧命待时而动。殷三昧径入那巨神头骨的血口,仿佛遭黑暗吞噬。殷三昧循着一缕鬼火来到怙主面前,见不分明,隐约像人的轮廓,或者说是披着皮的人骸雕像。
“我刚进行了转生仪式。还要多仰仗宗主的助力,只要我得到了想要的东西。帝座山的所有资源,都会是你们地母宗的。”
“敢问怙主,你又如何确定帝座山有‘人之面’,又如何知道它的所在?据我所知,三主面都各自为三大垣的垣主所有,难道世间还有多的?”
“这些不劳宗主费心了。你知道我们合作的底线。下一步你只要保证我带来的血傩士能进入道地脉核心就可以了。至于那些苍蝇,我们会解决的。”
“此事说难也难说易也易。但我不能保证怙主的门人每一个都能活下来,毕竟地脉核心太复杂,连我也不敢掉以轻心。”
“无妨。”怙主只淡淡回了这么一句。殷三昧再不久留,踅身欲回。怙主又道:“还要拜托宗主一件事,或者说寻一个人。”
“谁?”
“雷剑!”
殷三昧去后,另一个女子乘着血炁从天而降,横陈在怙主身上。怙主眉心骷髅傩印径自放着寒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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写的是什么勾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