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集 小栈失马伯乐难寻 孤岭遇虎英雄相惜

第十五集 小栈失马伯乐难寻 孤岭遇虎英雄相惜

马嘶嘶蹄跺落尘,眼前这片孤岭前搭着一间小客栈,关力栓了马径直步来。店小二刚放下酒菜转头见立着个重髯长人,赶忙迎笑引座,关力吩咐小二将马儿喂饱,又唤多备酒菜,自踅到靠窗处落独座。须臾,小二端上酒菜,关力起箸正吃着,忽然门外似有大虫叫啸。先是箸筷敲碗碟的嘈杂,然后是椅凳撞桌台的喧闹,其中还夹杂着人声呼喊:“有老虎啊……快跑呀……”“什么……老虎?不是吧……”“丢,快看!”旋即又是几声虎啸,紧接着一条黄黑相间的四脚兽打门外冲过,转眼没入了山林。
店小二抱在栏杆上口里请着神,内间里夺出来一个山羊须的老掌柜,照着小二的屁股便是一脚。
“呀,别吃我……”一阵哄堂大笑,小二睁开眼睛,看见了掌柜凶巴巴的老脸,掌柜骂道:“你疯了是么,在这请什么神?”
“掌柜的,有……有大虫。”
“我在这几十年了,哪来的大虫?”老掌柜向门边的桌台看去,“刚才那一桌的客人呢?”
店小二乜见那边杯盘狼藉,挠头道:“那二人会不会叫大虫给吃了?”掌柜照头又是一巴掌,“哎掌柜的,我说的是真的,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,刚才真有一只大虫冲了过去。不信您问、您问这位客官。”
关力道:“方才确实有叫啸声,但关某没看见有什么大虫,若真敢来,正好来做下酒菜。”“就是,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什么大虫,况且刚才那东西与其说大虫,不如说更像一条狗。”其他客人插话,还伴有戏谑笑声。
小二道:“各位客官莫要笑我沙胆,是小的被狗咬过,十分怕狗,更别提豺狼虎豹了。”“沙胆英呀沙胆英,”掌柜咬牙切齿道:“这名字起得好,平白让人吃了霸王餐。那两个人吃的东西都从你这个月的工钱扣。”
“掌柜的不能呀,来了大虫逃命要紧,谁还能晓得他们逃了单。”
“我不管,你现在马上把那桌台收拾干净了。还不快去。”店小二耷拉着脑袋还是应了。关力正欲呷酒,想到什么似的啪一声放下碗,夺门而出。关力几步来到拴马的地方,眼前空空如也,马毛也不见一根。
店小二追出来道:“呀,客官,您的马肯定是惊了。我就说一定是有大虫……”关力喝道:“胡说八道,马是我亲手栓的,如何能轻易挣脱。”小二道:“小的刚才喂马的时候,看到绳结确实是栓上了的。这就奇了怪……”关力看着前方的乱蹄印,从怀里摩挲出钱来,“前头是何处?”小二接了钱连连道安,“客官,前头便是金盆岭了。”
金盆岭,李陶驿栈,店家姓张名长贵,本地有名的酿酒人。常言道:酒香不怕巷子深。那日蒋、蔡二人在这吃了酒,回去的路上也打了些,阴差阳错把这酒给了分管押差的头头吃了。因此免了杀身之祸。却说这位大人常交代过路的驿官绕道来这里打酒,一来二往几乎将这里趟出路线来了,张长贵索性将此处翻修,落了一家大驿栈。
“来人。”驿栈门前有人喊,是个刀疤脸,人人都唤他杨三刀。他身后葳葳蕤蕤的同伙名叫梁枣。伙计小实揩着手来道:“哎来了,客官请入座。两位要点啥?”杨三刀道:“上几斤好酒,再切二斤牛肉,其它下酒的肴核零嘴也要上一些,快来。”小实去了,不一会端来酒菜一一摆放端正。“客官请慢用。”小实正欲回身,梁枣道:“哎等会,你们这驿栈要马不?”
“客官是要卖马么?”
“这不废话,我不卖问你作甚?”
“是是是,不过这个小的做不了主,得去问我们掌柜的。”小实便带话给掌柜,张长贵一双眼睛没离开过算盘,听这么一说顿时放光,“快带我去。”掌柜和伙计去便去看马。不一会张长贵揣着算盘向杨三刀这桌来,“那马不知是个什么价?”“那匹马你可看好了吧?”杨三刀抓了几片牛肉送嘴里,又缓缓伸出五个粗短的手指。张长贵假意倒吸一口气,似有似无地摇头并不说话。梁枣咂咂嘴:“掌柜的你倒是回个价哩……”杨三刀咳了一声。
张长贵掇着肩膀伸出三根手指头,杨三刀腮帮子咬得鼓鼓的:“罢了,就依你,不过要免了这顿饭钱。”张长贵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算盘,噼里啪啦一阵扒拉,“成交。小实,去把马牵进马厩。”张长贵付了钱,又叫住小实,“不,还是我自个去吧。”张长贵先到后厨抓了一把草料,打门去时撞见了一个熟面孔。
裴问虎提溜起酒壶往肩上一甩:“张掌柜,好久不见。”张长贵喜出望外:“哎呀,是你,我真想找你呢。”“找我?什么事?”裴问虎把酒壶掷到小实手中,“那个小实,能打多满打多满。”“好嘞!”
张长贵用另一只手拉着裴问虎来前庭,“你看这匹马,不错吧?”裴问虎摩挲着下巴道:“不错,这马看着是挺不错的。”张长贵道:“你要就送给你,上次常管家不是叫人诓了马么?可让你先赶上了,要不我还舍不得哩,要是卖给驿官,我还能再赚上一笔。
“不过我也不是很肯卖,这马遭不住就要被跑死。你说要马跑还不叫马吃草这怎么能行……
”小裴,你想什么呢?”
“张掌柜我怎么能要你的马呢?”
“你这就见外了,前番我犯病要不是吃了常管家给的药,我这条老命早归西去了。不仅如此他还赍助我翻修驿栈,一匹马又算什么?”
“既然盛情难却,那我就真把马牵走了?”
“对嘛,这就对了。”
裴问虎捋了捋马毛道:“张老,还要麻烦你个事。”
小实打满酒后站在柜台,看见裴问虎径直进来,见他攫起了酒壶便饮了好几口。后脚跟进来的张长贵道:“哎小裴,可别再喝醉了。上次你醉倒路上,当时身上的买卖钱全叫人摸了去。你还找我诉苦哩,不记得啦?”裴问虎打个酒嗝,“有这事?忘却了忘却了。千金散尽还复来。会须一饮三百杯。酒中自有颜如玉。酒可消万古愁……”裴问虎自顾自道,他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掷来,便出门上马走了。小实道:“裴公子真大气。”张长贵拍了拍小实的手道:“小伙子哪都行,就是这酒量不行。俗称一两醉,偏偏又好喝酒。”他说着进了内间。小实跟在后头道:“对了掌柜的,裴公子付了多少马钱?”
“这么多呀,也不知裴公子是干什么的?”
“应当是替常管家押送药材罢,你看见他背的那包裹没,那里面才是真的金银担。”“您要不说我真没看出来。”“嘘,小心隔墙有耳。你去吧。”待小实再出来时,那二人已经去了。
虽然骑马,那人并不着急赶路,只见他自在马上豪饮,杨三刀和梁枣尾随着裴问虎进了林子。一进林子裴问虎便颠下马来,他起身时踉踉跄跄,像有五分醉意。杨三刀道:“枣,你快去找个地方藏好了。见机行事。”“是。”梁枣去后,杨三刀撅起嘴吹了个口哨,窸窸窣窣从草丛堆里蹿出来一只动物,流着哈喇子的金毛犬扑在杨三刀的脚边。这只金毛犬已先被墨水染了黑纹,乍一看真有几分似虎,唯独不住摇着的尾巴将它本性暴露。杨三刀向狗子发号施令:“好,你就像之前那样快快地跑。定要吓他个鸡飞蛋打。”金毛犬意会了指令,“汪汪”叫了两声后冲了出去。与此同时林中伴有叫啸声。
裴问虎睁开半边眼睛,见到一只四脚兽向自己跑来,他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。杨三刀密切注视着,见裴问虎不慌不忙从怀里掏着什么东西,狗子在他身前的不远处停了下来,一开始金毛犬还低头嗅着,很快又顺从地摇着尾巴靠近。
裴问虎献祭了半只烧鸡,收服了这只金毛犬,“哟,你这个狗子还挺乖。有人吗?吱,也没个主人,那就同我一起回家吧。”这时林中又有叫啸声传出,杨三刀砸手道:“坏了!”
梁枣猫在草丛堆里不住地清嗓子,“咳咳……刚才的辣椒可真辣。嗓子眼发干发紧,这比我天桥说书还累人。现在要是有一口酒那就好了。”这话说完,当头淋下来一管子液体,梁枣一激灵,抬头见树上立着一人,正是裴问虎。
梁枣蹿出草丛慌张地道:“你…你干什么?”“这话该我问你才对。”裴问虎从树上翻了下来,“你的同伙呢?”
“同伙,什么同伙?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
“不说就算了,抓了你他自然会现身。”
“你……你要干什么?啊……”
杨三刀刚摸到马的身边,看见马的两个耳朵被棉花堵了,大呼上当。他当即对着金毛犬的裆下踢了一脚,紧接着传来的是梁枣的喊叫声。杨三刀没了心神,拔腿往隐蔽处跑了。裴问虎将梁枣五花大绑后扔在马腚上。梁枣叫马尾巴刮的脸疼,大呼道:“救命,救命啊!有强盗杀人啦……”
“这里是荒郊野岭,你叫破喉咙也没用的。”
“救命啊……”
“别叫了听到没有?再叫我把你嘴给缝了。”
梁枣只好闭了嘴,但还是害怕:“哎大哥不爷爷,你这是要干什么?”裴问虎笑道:“你自会知道的。”说着翻上马。梁枣颠得实在受不了了,挂着哈喇子道:“好汉,你莫要逼人太甚。你我无冤无仇。你骑马你的马,我走我的道,有何相干?”裴问虎勒了缰绳,他道:“是无冤无仇,但可不是没由来。你还记得一个月前也曾诓骗过一个老人家么?原本驼老者的马,鞍上面还有许多药材。记起来了么?现在知道我找你什么事了吧。”
“是我干的又怎样。大不了赔你便是了。”
“上面有些药材能治疗体寒,当时叫你抢了去,每到刮风下雨玲珑便复发幻痛,吃了好些苦头,你们这些混球,不教训难消心头恨。”
……
身后又似乎传来喊叫声,慌不择路的杨三刀一头撞上关力摔了个倒栽葱,“哪个不长眼的王八……”
关力丹目睥睨,“你是半日前在小栈吃霸王餐的那人?”杨三刀道:“你……你认错人了。”关力怫怒道:“关某的马呢?”杨三刀经关力的气势恫吓,竟然计上心头。只见杨三刀跪在地上,磕头如捣蒜:“好汉,救命啊。我承认,我是吃了霸王餐,但不曾偷马呀。您的马怕是自己跑到林子里去了。先前小的乘乱逃出客栈后就看见了那马在林间小道上,四下无人便……小人不过是一时糊涂,想着顺手牵羊,不曾想耽误了您。”
“饶是如此你将马归还,关某既往不咎。”
“不能啊……”
“你是想戏弄关某不成?”
“小人怎敢?是小的牵了马来了这山林,谁知遇上了强人。便是他将我的马抢了去还要追杀我。”
“你的马?”
“不,是您的马已被抢去了。”
“此话当真。”
“绝无半句虚言。”
“那人什么模样?”
“那强人身材魁梧,青年人,袭一身虎皮背心,脸上像是刻了金,必然是已有前科,如今不思悔改又要杀人越货。”
“若真如此关某定不饶他。你速带我去。”
“不是小弟不敢,只恐那人武艺高强,需害了您。”
“你便放一百八十个心,关某定叫那人俯首认罪。”
绕弯弯阡陌交通,关力和裴问虎不期而遇。“便是他了。”杨三刀指着马上那人喊道。听见声音,马屁股后头的梁枣撅腚翘头,他看见了杨三刀和那长人便晓得了大概,做声喊:“大哥,快救我。”见一个刀疤脸和一个长髯高人杵在路中间,又听见梁枣唤大哥,裴问虎心里断定他们是同伙。裴问虎别上酒壶道:“好呀,同伙都到齐了是吧。”关力见马上之人脸有刻金痕,想来杨三刀所言非虚假。正是丹凤眼对雄虎目,谁也不遑多让。
梁枣看见杨三刀使眼色,意会了便对着裴问虎叨叨:“好汉,那就是我大哥。你对付我们不算本事,你要胜了他,我们兄弟几个今后马首是瞻。”“我要你们几个干啥子用?但是公道还是要讨一讨的。想来已多日不松筋骨了,今个便练练。”裴问虎将梁枣推下马,还踢了他一屁股。杨三刀的刀疤脸神色扭曲,踮起脚附在关力耳边耳语:“关公,须小心这强人十分诡计多端。”
关力向前跨出一步,道:“看小兄弟器宇不凡,也许年轻气盛犯了错。听关某一句劝,回头还不晚。”裴问虎勒紧腰带,撸起袖口道:“你也凤眼长髯,怎与这些偷鸡盗狗之辈混在一起?你自尚不羞愧,还装出大义凛然的模样,真是世风日下。”
“逞口舌之利无用。你若归还关某的马,再向这二人道歉,关某可以放过你。”
“道歉?向他二人道歉?哈哈哈……”裴问虎纵声放笑:“你丫的还真是人才。你说这是你的马?你叫它它应不?它若答应我便送你。”
“刻金之颜,谈何信用?”
“你这个长髯贼,吃我一拳。”
裴问虎呼出一拳至,关力用沙煲大的拳头相怼。正拳相撞,不分伯仲。关力道:“好手段。”裴问虎道:“你也不差,但若要拼拳脚,我自信不输任何人。”又一拳来,关力以直拳寸劲崩开,“今日便是你失败之时。”
“哼!”裴问虎双目炯炯,其身隐约生白莹,“再来,你还能接招么?天罡龙虎拳。”氤氲而起的罡炁化作白虎护身,裴问虎扑将过来。关力再接招,见掌风凛冽,拳路结实,这套龙虎拳每一拳都似有千钧之重,与刚才差天共地,不同日语。
关力退了两步道:“好本事,但关某也不是吃素的。”说着便将长髯拂在肩上,再斜跨一步,脚下马步已扎了根,若横亘天地的巨石,不动如山。虎跃上山,山石滚滚落,关力左手直拳,右手掌劈,与裴问虎的罡气相撼,山风簌簌,马惊人恐。
杨三刀摸到了梁枣的身边,给他松了绑。“他奶奶的,这两个武痴竟这般恐怖。”“三哥,这是哪找来的。”“管他哩,这两人功夫好使脑袋可不好使。我们还是快些逃命去吧。”“大哥说的是。”……
关力与裴问虎肉搏了百十回,难分彼此。关力向后一跃,“且住!”裴问虎再追击,“休走!”关力迎击道:“那两人已经不见了。”裴问虎又是一个虎拳,“正好,不会妨碍了手脚。”裴问虎欺将上来,关力突然祭出直拳弹退了裴问虎。关力见裴问虎低着头立在原地,“你在颤抖,是怕了么?”裴问虎道:“我是兴奋得发抖。”只见裴问虎摸出酒壶,“咕咚咕咚”的吃着酒,他喉结跳动热血澎湃。
“再来!”便是拳脚又至。关力能感受到裴问虎的罡气和之前有了较大的差别。原先血气方刚,护身白虎罡气障是强硬霸道的,但俗话说太刚易折。关力凭借着敏锐的观察力捕捉到了罡气流动的动向,每次在避开攻击之后,再瞅准实际利用罡气本身的刚劲,结合自身的寸劲直崩拳正逐渐地瓦解护体罡气障。而如果能打破了罡气罩的防御,单凭力量上来说,关力还是稍胜一筹的。
不过刚才裴问虎吃了酒,护身的罡气不仅不软弱,反而变得更加坚韧,与先前的纯粹刚强不同,这次罡气之中还具备了坚韧和弹性,再加上诡异莫测的拳路。关力连连退道:“你这是什么拳法?”
裴问虎复醉又醒,“此乃我自创之逍遥醉拳。第一拳,打的一拳开,免得百拳来。刚猛之力贯通了十年武道,凡人轻易难接。第二拳,人道我舞拳,拳拳抒我心。收放自如,创世立威名,人皆俯首称臣。第三拳,逍遥又自在,似醉又似痴。打抱不平,深藏功与名,逍遥自在之醉拳。”
裴问虎打出三拳,其实已经封住了关力的三中下三路。百拳缭乱中搠进来一只掌,掌化虎口,掌心咬住了关力的直拳,裴问虎将身体下沉顺势一拽将关力掷出数丈远。关力弓起身子翻了数个跟头才安稳落地。
落地瞬间,一卷拳风扑面。关力喝散拳风,裴问虎亲身至,硬桥硬马闪电腿,稳扎稳打龙虎拳。关力似难招架,高手过招,任何一丝端倪都会是破绽。裴问虎沉桥卧马,虎拳自上扑落,不中,裴问虎翻滚,以手为脚以脚变拳。关力背后是一巨石,他点在石上再次逃离裴问虎的攻击。
关力已有疲态。裴问虎踢碎巨石后兀端端躺在乱石上,关力一时难以捉摸。还未得喘息,裴问虎忽然似贴地巨蟒迅速伏地飞来,一番扫堂腿,关力被逼上空中。裴问虎醉意更甚,“醉龙戏月。”裴问虎双手支撑起身体,两条腿像船桨一般驱动身体,一道罡龙骤然凝聚,自下而上直钻关力而去。关力无从借力,只得硬抗,罡龙裹挟着关力接连撞碎了几颗大树方才停下。关力上衣尽碎,口挂血丝。裴问虎双脚相并弹开了。
“算了,又不是你死我活的战场,不打了。”裴问虎别上了酒壶。关力道:“你此等武艺,为何做这等事。若不是关某旧伤复发,今日定教你改邪归正。”
“呵,你又来了。”
“男子汉大丈夫,应当锄强扶弱,以恃强凌弱为耻。”
“你修的倒打一耙的本事罢?我教训那两个贼人不就是除暴安良乎?倒是你一直胡搅蛮缠。”
“关某听那人说你抢了马,又要杀人越货。因此才出手。”
“呵呵,我的马是掌柜的送我的,哎,我的马呢?没工夫跟你掰扯……”
“你且住。”
“怎么,你还想打?”
“你说是那二人骗了你?那二人是同伙?”
“他们不是你的同伙么?”
“这么说来我们都叫他们骗了。你可敢与那二人当面对质?”
“有何不敢。”
两人相视一眼同时起,化作光影在林间穿梭。关力道:“某姓关名力。未请教。”裴问虎道:“在下震惊长……”“原来是震兄弟……”“不不不,我行不改名做不改姓,裴问虎是也。”“哦,不知道小兄弟师承何家,当真好武艺。”“过奖了,我不过是个无名小辈。你看着也没有出全力,真要搏命,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。不过倒是先前伤你的那个人才是强人。”“关某日前在空空谷遭遇了狼人,幸得稷下英雄相助,此番……”“你说稷下?”裴问虎停下来道:“是星之队么?”“正是,你也相识?”
“实不相瞒,我父亲原本是长乐都的药协会长,因朝廷上官张天师的儿子觊觎我的爱人,便伙同歹人欲谋不轨。我的爱人拼死不从,他们便用朴刀将她刺成重伤,幸得神丹保命。我一时冲动杀了那些个歹人,因此被发配。我的父亲为保我周全,喝了毒酒……”裴问虎说到最后神情黯然了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关力正色道:“关某正欲去稷下学宫访问庄校长,裴兄弟和一同前去,你意下如何?”
“我早已在父亲墓前立下了重誓。此生不再演武。如今确实又违背了誓言。已经不敢再忤逆了,生恐再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。”裴问虎指着自己的脸道:“关大哥你也看到了,我脸上的金印,此生我不得再踏入长乐都了。”
“稷下学宫是稷下,长乐都是长乐都。想必稷下学宫应该能收容你罢。容关某说句,譬如针灸,扎在错误的穴道上,小小的一针也能要人性命。但针灸确实是汇聚中医智慧的医术。或不当饮药,或不当而针灸。内病外治,这方面是你们医学世家的医术传统……”
“不怕关大哥笑话。我对医术是一窍不通。”
“那你总归知道武艺吧。殊不知,这武艺和针灸也是道理共同的。拳头要打在正确的位置上。尽管克制也是一门任重道远的修炼。人不可因噎而废食。武艺变成武道,将武道精神传承下去,才不会辜负过往经历。”
裴问虎心中震撼,关力的话将他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解开了,此时的他茅塞顿开一般,他激起了从新来过的念头。难道不是么?他一直以来的梦想不就是要开一家武馆么?裴问虎攥着拳头,却又再回忆起双手沾满血时的恐惧。
突然关力纵身下落,一声马长嘶将裴问虎拉回现实。杨三刀拽住缰绳,马的前蹄几乎与关力一般高,杨三刀把握不住自马上滚落。杨三刀痛呼:“我草,疼死我了。”梁枣有气无力的叫,“三哥你再不起来我就真的死了。”杨三刀起身看见关力和裴问虎就站在面前,知道大事不妙了,便又是磕头如捣蒜。
梁枣道:“小的只是善口技,自小喜欢学动物的声音。尤其喜欢老虎。”杨三刀道:“好汉爷爷,我们二人只是一时贪财,不曾害人性命,求二位爷饶了我们吧。”杨三刀和梁枣一五一十将如何偷马,如何诓骗的手段都交代了。关力和裴问虎相望一眼,脸上都略带尴尬,因此就不予追究了。杨三刀和梁枣如蒙大赦,又连连磕头后撒丫子一溜烟跑了,那只染色的金毛犬也追在后头。
裴问虎从包裹里拿出来自己的衣服让关力穿上了。裴问虎道:“关大哥,既然这马原先是你的,那便还是物归原主吧。”关力道:“我遗失了马,却交到一个好兄弟。不过这马我不能接受。”裴问虎牵了马过来,“关大哥就不要相推了。你路途遥远。”关力看着裴问虎的眼睛道:“裴兄弟,难道要让这一身武艺都荒废掉吗?”
裴问虎道:“可惜,我不再是那个在父亲呵护下的毛头小子了。而今我不能在辜负我爱的和爱我的人。我也想心怀天下。那种侠义一定是武道精神中不可或缺的东西。可是我空有拳头,却没有真正成为大家。”
“我相信你能做到。刚才的话不过是一个提醒。你不需要放弃什么。”两人便并肩步行,关力将之前的遭遇都告诉了裴问虎。
裴问虎心中震颤,喃喃道:“原来是这样。这才是英雄所谓之用武之地。一直以来我都太幼稚了。关大哥,我答应你,我们定会在稷下再聚首的。其实我父亲生前也希望我能在稷下学习。这个心愿我一定要圆了。我想常伯和玲珑也会答应的。”
“如此甚好。”
“关兄,就此别过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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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一篇 2023年2月5日 下午3:0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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